地球45亿岁,人类文明不过数千年。站在45亿年的尺度上,历史不是线性的,是秒表式的跳跃。
从头看:地球刚形成,撞上忒伊亚,月亮诞生。那时候不是地球蓝,是地狱红,天是二氧化碳,地是岩浆海。地质学叫它“冥古宙”,字面意思就是“地狱时期”。
地球表面冷却后,重元素沉到底部,轻的浮上来,成了原始大气层。没氧气,只有甲烷、氨气、二氧化碳。太阳当时比现在暗30%,但因为温室气体浓度极高,地球反而不冷,甚至更热。这是气候系统的第一堂课——能量输入不等于温度输出。
然后重磅事件:地球被小行星连续轰炸几亿年。被炸到地壳都快碎了,但就是这种高能环境,热液喷口、极端高压、深海裂谷,给了生命一个缝隙。我们从锆石晶体里找到了痕迹——可能最早的水,就在那时形成了。
第一批生命不是复杂生物,是细胞,是原核单细胞。海底热泉里冒出来的那种。地球刚有水时就有生命,这是今天所有行星科学争论的焦点之一:生命是否是宇宙的常态。
十几亿年,什么都没发生。地球一边自转加快,一边冷却,氧气几乎为零。但生命没有等。蓝藻,也叫做“蓝绿菌”,开始用阳光制造能量,吐出氧气。这是“伟大的氧化事件”,它改变了一切。
氧气进入大气层,先跟甲烷反应成二氧化碳,结果是地球冷了下来。我们有证据,全球第一次大冰期就是氧气导致的。几百万年冰封,生命被压进深海,但没有灭绝。它学会了适应、躲藏、演化。
有意思的是,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自然核反应堆。不是人为,是乌拉尔山地区地壳自然富铀,加上水作慢化剂,居然形成了自维持的裂变链式反应。这不是偶然,是物理定律允许的偶然——或者说,地球本身就是个复杂系统,有自组织能力。
到了16亿年前,真核细胞出现。也就是今天所有多细胞生物的祖先。原核和原核结合,细胞核出现了。这一步走了20亿年,没人知道为什么需要这么久。
随后出现性繁殖。不是基因复制,是基因重组。性这一机制带来了遗传变异,也带来了适应加速度。单细胞开始复杂化,但仍旧是显微镜下的生命,肉眼什么都看不到。
大约10亿年前,地球出现了第一批捕食者。一些原生生物开始吞噬别的细胞。捕食行为引发了生物进化的军备竞赛。盔甲、鞭毛、毒素等开始出现。演化速度骤然加快。
然后地球又一次冷却,Cryogenian(雪球地球)。全球可能从赤道到两极全冰封。没人知道当时的生命怎么活下来的,也许是在海底热泉,也许在冰层下的液态水中。但它们扛了过来。
一扛就是一亿年。然后突然爆发——寒武纪生命大爆发。
时间节点是5.4亿年前。在地质时间尺度上就是一眨眼。三叶虫、腔肠动物、节肢动物、最早的脊椎动物一下子全出来了。
紧接着,植物登上陆地,先是苔藓,再是蕨类,再是木本。大气氧气浓度继续升高。昆虫上岸,鱼类开始进化出肺和脚。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登陆尝试——两栖类出现了。
再过几千万年,森林蔓延全球。这个阶段叫石炭纪。地球表面是沼泽、树木、潮湿的空气。今天我们烧的煤,就是那时候的植物尸体压成的。
然后突然,地球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灭绝事件来了——二叠纪末期灭绝。90%以上的物种灭绝,原因可能是火山爆发加温室气体激增,或是甲烷释放链式反应。地球差点清空重启。
这次重启后,恐龙登场。三叠纪、侏罗纪、白垩纪,跨度一亿多年,它们统治地球。飞行、游泳、奔跑、巨大化,所有策略都被尝试了一遍。也许今天如果没有小行星撞地球,地球仍在恐龙时代。
但6600万年前,尤卡坦半岛的那块小行星彻底改写剧本。冲击产生的尘埃覆盖全球,光照骤减,食物链崩溃。恐龙死了,哺乳动物登场。
我们祖先是老鼠大小的哺乳类,在树上、地下活动。然后进化成灵长类。再到智人。然后我们开始使用工具、控制火、种植粮食、建立文明。
这中间只用了几百万年。相比前面40多亿年,几乎是瞬间。
再看今天。地球仍在变化。非洲正在裂开,印度还在撞青藏高原,海底仍在制造新洋壳,磁场每几十万年翻转一次,冰川在走,海平面在升。没有什么是静止的。
但最重要的是:我们这代人第一次完整“看见”了这一切。
这颗星球从未为谁停留。从来都是在无数次灾难中走向下一轮演化。今天如果人类不慎重处理气候、资源、生态,也许下一次演化根本不需要人类。
地球会活下去,只是我们可能活不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