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鹤楼怀古
更新于:2025-04-13 10:06:53

本文转自:陕西工人报

白锦涛

江城三月,寒气初退。我站在蛇山西麓,望见赭红的檐角刺破天际,便知道黄鹤楼到了。这座被历代诗文浸润的楼阁,此刻正裹在微风织就的纱帐里。早春的薄雾在江面浮沉,将楼影裁成数段,投在粼粼波光里,仿佛有无数座黄鹤楼在水中摇曳。对岸龟山上的电视塔若隐若现,钢铁构筑的现代图腾与千年古楼隔江相望,倒像是时空堆叠出的镜像。

穿过松柏夹道的石阶,青苔在条石缝隙间织就暗绿绒毯。虬曲的老松枝干上,乾隆年间留下的拴马石环已与树皮融为一体,石面被岁月磨出温润的釉光。古铜色门匾上“黄鹤楼”三个篆字渐次清晰,铁画银钩里藏着盛唐气象。朱漆门柱斑驳处露出深褐底色,宛如褪色的丹青手卷。门环铜兽口中衔着的圆环,不知被多少掌心摩挲出琥珀色的光泽。

楼体通高五十一米,重檐翼舒的轮廓竟有几分振翅欲飞的神韵。仰头数着九层飞檐,恍见千年前崔颢在此写下“黄鹤一去不复返”时,檐角铜铃也正被江风拨弄出同样的清响。最上层垂悬的七十二枚风铎,数目暗合武昌城旧时的街坊数目,此刻正奏着参差的清商古调。

沿木梯盘旋而上,樟木香气沁人肺腑。梯板边缘凹陷的弧度里,沉淀着明清商贾的步履、民国文人的手杖以及今人运动鞋的纹路。转角处的花窗格变换着梅兰竹菊的纹样,将流动的江景框成四时画卷。及至顶层凭栏,楚天豁然洞开。江汉平原如一幅青绿长卷铺向天际,长江与汉水在此交汇成巨大的“人”字,浑黄与碧青的水纹纠缠半里方休。武汉长江大桥如铁线穿珠,此等天地造化与人间烟火交融的景致,怕是连当年的谪仙人也未曾得见。

栏杆上深深浅浅的痕迹里,藏着无数过客的怅惘。有位白发老者正给孙儿指点江面:“看那鹦鹉洲,李太白醉卧过的沙洲……”孩童踮脚张望时,游轮正犁开那片传说之地,螺旋桨卷起的浪花里,恍惚有诗仙掷出的酒葫芦沉浮。忽听得某处传来稚嫩的童声:“故人西辞黄鹤楼”,诗句乘着江风飘散,恍若仙人撒落的玉屑。

斜阳将云絮染作橘红时,我倚着石基,眺望着暮色为楼阁镀上金边。归巢的鸟群掠过攒尖顶,恍如当年驾鹤而去的子安。灰椋鸟的身影突然散作满天墨点,恰似王羲之醉后泼翻的砚池。楼下传来编钟乐声,不知是乐馆的展演,还是历史的回声。卖折扇的老妪收起摊位,素绢上墨迹未干的“白云千载”字样在暮色中渐渐模糊,却与对岸大屏滚动的“武汉每天不一样”形成奇异的互文。

华灯初上时,整座楼阁化作琉璃灯笼,飞檐下的铜铃在夜风里细语。鎏金宝顶承接星河天光,斗拱间的彩绘在射灯下流转着孔雀蓝、霁红、藤黄,宛如复原的《千里江山图》。江面游船拖曳着霓虹驶向夜色深处,光影在水面写满现代诗行。此刻忽然懂得,黄鹤楼的美不在飞檐画栋,而在它如同江心砥柱,将千年光阴截留在九重檐角之间。每个来此凭栏的人,都在与过往无数个自己重逢——那临风洒泪的迁客,那醉拍阑干的诗豪,那凭栏怀古的旅人,都化作江雾中的一滴,汇入永恒流动的苍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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