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进丹樱园
更新于:2025-03-25 09:27:55

本文转自:福州日报

【雕刻时光】

走进丹樱园

  初春的晨雾尚未散尽,碎石小径还洇着前日雨水,草芽在石缝间倔强地拱出一簇又一簇绿意。我和学妹、学兄陪着我们的导师来到城郊丹樱园赏花。

  二十多年前,丹樱园还是一片杂草丛生的抛荒地,是植物学家王民老师几十年如一日,用专业、用情怀、用执着诠释了科学家精神。他不惧失败、不悔初心,直至呈现给人们这座“樱枝听泉水潺潺,花瓣嗅淡淡清香”如梦似幻的樱花园。花香漫过心间,温柔洗涤了过往的一切。

  丹樱园中,枝头的樱花正攀着暖暖的阳光燃烧,淡粉、洁白的“火焰”灼灼地漫过我们头顶,空气里浮着蜜糖般的甜香。导师凝视着枝头上盛放的樱花,眼神格外明亮;学妹一袭烟灰色的风衣浪漫又不失温文;倒是学兄低头盯着碎石小径一声不吭,仿佛他不是来赏花的,而是来思考的。其实,他是因王民老师外出讲学,未能与之谋面交流,有些怅然若失。尽管他是物理教授,是导师的得意门生,可业余却喜爱摆弄花花草草,没少被我们这帮导师的“理工女”调侃。

  突然间,撞进视野的浅绛云霞让我呼吸一滞。千万重花瓣在晴光里浮游,细蕊颤巍巍地擎着金粉,将樱树光影筛成满地跳动的光斑。这让我想起自己成为博士生那年,有一天,导师气宇轩昂站在大学学术报告厅讲台,作《科学家以人文精神拥抱新技术浪潮》报告,热烈的掌声不时在穹顶下回旋似鸽群,他的黑发在聚光灯下闪烁着智慧的光芒,双眼里更是积淀了无尽的知识与学问……

  被细雨洗过的花枝呈现出奇异的透明感,像是琉璃大师失手烧化的薄胎器皿。漫步在丹樱园中,我们师生四人像是在翻看一本贴满老照片的新相册。“退休后,我用花瓣来制香,草木的魂魄有时比人更懂轮回。”学妹望着导师。“花无百日红啊。”导师拈起落在学妹头发上的残瓣。他在南方大学辛勤耕耘了大半辈子,上周,校党委书记走进他的实验室,同他进行了退休谈心。我瞥见了导师眼角纹路那藏不住的沧桑。那些曾像樱花般灿漫的日子——导师站在物理学术的高峰,终究抵不过风雨的摧残,一切都将“花自飘零水自流”。不,不尽然,尽管碎石小径上积满粉白的落英,却并不妨碍枝头的花簇继续膨胀。尤其正午的阳光,将残存的水珠化成碎钻,那些未被风雨打落的花簇在光晕中更加舒展,更加风情。有朵粉色樱花忽地飘坠在我的肩头,我伸手取下来,竟是一片完整的八重樱,手心里盛着丝绸般的触感。我第一次走上大学讲台的“旧照片”莫名飞到眼前——照片里,一位女学生从台下投向我的目光,轻盈灵动,赋予整间教室以无限生机与活力。

  我们拐过一片樱林,走向另一条碎石小径,地上层层叠叠的残瓣落英,不由分说刺痛了我的眼睛。满地的樱花蜷缩在泥土里孤苦无助。学妹蹲下身来,用指尖去触碰残瓣上凝结的露珠,眼眶湿了。“前夜的雨太凶了。”我哽咽着,“老师,你听到樱花在哭吗?”没等导师开口,学兄这位物理教授顷刻间幻化成了诗人——“零落成泥碾作尘,只有香如故。”

  水声就是在这一刻漫过来,即而一池潭水闯进我们视线。

  它静卧在丹樱林的深处,仿佛天神失手跌落的翡翠盏。水面浮着疏密有致的落花,闪着琥珀色光晕,落花随涟漪旋转,似被无形的丝线在牵动,有新鲜的浅粉正与陈年的褐黄交融。我怔怔望着某片樱瓣被涟漪推向潭心,它时而亲吻倒映的光晕,时而与沉底的残叶遥遥相望。更多被浸透的残瓣则在阳光下舒展,比枝头怒放时平添几分通透。“你们看,潭水在给落樱续命。”导师手指潭中,转头望向我们,眉宇间透着宽广。那些沉入潭底的樱花,它们并未腐烂,反倒是将潭水染出了淡淡的胭红。我想我们的学术讲堂,也应该像这池小潭,容得下生命的盛放与飘零。

  这池樱潭,让每片途经的落花都在水面留下波纹,有了归宿。它从不追问飘落的是璀璨,还是黯然,只是将所有的落英染成胭脂的春色。沉眠潭底的陈年残瓣,早已化作了滋养生命的血液。原来时光从不湮灭什么,只是将我们的青春绽放与年老枯萎,酿成润泽大地的琼浆而已。

  

  李海燕/图

(全文共1595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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