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到春天,空气中总会飘散着一种独特的气息,仿佛大地在苏醒,草木开始焕发新生。而这其中,蒿子的香气,总能让人不自觉地停下脚步,回味无穷。虽然它看似不起眼,但却在春日里以一种“怪怪的”味道,在这片大地上悄悄地为我们营造着别样的氛围。如果没有它的加入,春天似乎少了些什么,那些曾经老旧药铺的味道,也许也再也找不到了。
其实,早在小时候,我就曾与这些蒿子有过接触。记得当时玩耍时,偶尔会用到它们,手上留下的那股怪味至今仍让我记忆犹新。那时,大人们似乎从不吃蒿子。最多,也不过是在端午节时,家家户户都会砍些大蒿子(也就是艾蒿),挂在门口,据说能驱邪。而这些艾蒿,晒干了还可以用来点燃火炉,成了最实用的柴火之一,除此之外,它似乎与食物无缘。
蒿子,这种从野草到药材的角色,始终未能改变它“野草”的身份。这种“任性”的香气,早在古代就已被人所注意。比如,《诗经》里就有对蒿子的记载,“翘翘错薪,言刈其蒌;之子于归,言秣其驹”。其中的“蒌”,据说就是蒿子的一种,甚至有可能是合肥人所说的“芦蒿”。这些蒿子似乎不仅仅是植物,它们还是自然界的一部分,和人类的生活息息相关。
“竹外桃花三两枝,春江水暖鸭先知。蒌蒿满地,芦芽短,正是河豚欲上时。”这句来自苏轼的诗句,勾画出了春天的画面。那时,芦蒿的嫩芽才刚刚露头,正好与春天的河豚一同出现在我们的餐桌上。记得小时候,饭店里常用芦蒿与咸肉丝一起炒,那种清香混合着咸香,简直是无敌美味。而这种味道,却和我童年记忆中的蒿子味道截然不同,它不再是那种让我避之不及的苦涩,而是那种渐入佳境的香气,清新又带点独特的回味。
在苏轼的诗里,蒿子早就成为了美食的象征。尽管在我的童年食谱中没有这道菜,但这并不妨碍我对它的美好想象。曾经有一次,我突发奇想,把鱿鱼须和芦蒿搭配,加入土酱一起爆炒,竟然也别有一番风味。
而苏轼提到的蒌蒿,似乎并不完全等同于我所熟知的芦蒿。古人对蒿子的描述,可能与现代的食用植物有所不同。陆玑在《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》里曾提到,蒌蒿的叶子像艾草,色白,且生长在水边,根芽在正月便开始生长,吃起来香脆可口,甚至叶子还可以蒸着吃。听起来,这不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“绿色食品”吗?在现代的餐桌上,蒿子也不再仅仅是“野草”或者药材,而逐渐变成了可以品味的美味食材。
回顾历史,长江一带的土著人曾经有幸能够轻松捕捉到河豚,而他们烹制河豚的方式,至今令人艳羡。张耒在《明道杂志》中提到,长江边的人们用蒌蒿、芦芽和菘菜三种时鲜植物来搭配河豚,味道自然独特。而这些植物与河豚的搭配,不仅仅是美味的享受,更有着深厚的中医学依据。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中提到,蒌蒿不仅能开胃,还能“杀”河豚的毒性——这也许解释了为什么河豚的食用一度被视为危险,然而这些春季的绿色植物却能够为人们提供安全保障。
如今,随着现代农业的发展,蒿子早已不再是野草,而是变成了常见的蔬菜之一。特别是蒌蒿,自90年代开始被广泛栽培,在不少农贸市场都能见到它的身影。而这种栽培品种,是否与野生的蒿子在药用性质上有所不同,我们不得而知。或许,现代的蒿子已经不再拥有那么强烈的草本味,但它依然保留着那份春天的气息。
春天,每一次的绿意盎然都带来了新的味道,新的希望。而在这片春意盎然的土地上,蒿子作为一种曾经的“野草”,现在逐渐成为了餐桌上的一部分。它的味道,或许会因时间、地点的不同而有所差异,但无论如何,它依旧象征着春天的到来。每一个食物背后,都有着深厚的文化积淀,而蒿子,正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例子。从《诗经》到现代餐桌,它已经超越了单纯的植物身份,成为了人们对自然的敬畏与热爱的一部分。
也许,正如那句古话所说,天人合一,人与自然和谐共生。我们在享受这份春日的美好时,也是在与大自然的每一次呼吸中,重新认识自己,寻找生活中的每一份平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