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转自:邢台日报
珍藏一幅画
郝会军
故乡是哪里?
据村里上年纪的人说,我们村的先人是1404年从山西榆次一个叫后背的村子迁来。后世传说是“燕王扫北”的时候把我们村祖辈的人都杀光了。明朝皇帝一声令下,把山西的一部分人,迁移到冀南平原来了。依这种说法,我们也不能算地道的当地人。
历经620余年生生不息繁衍,我们这些后代人就把滏阳河两岸当作自己的故乡了。虽然我们这个村庄谈不上风景秀丽,但村西边的滏阳河还是蛮有名气的。
在20世纪70年代,记忆中的滏阳河两岸栽有杏树和柳树、杨树。那时的天气比较炎热,各家各户都没有电扇,更别说空调之类的降温设施了。每到夏天,小伙伴们成群结队下到河里洗澡嬉戏打闹,玩累了就找一块小砖头,瞄准河沿的杏树就是一砖头,手起杏落,哗啦啦地从树上落下,沿着河坡滚到河里,一群玩伴争着到河水里抢杏子……回想起那时的情景,十分惬意,既降低了体温又解渴,真是一举两得的事。而在河沿树下乘凉的大娘、婶婶们,纳着鞋底聊着天,朴实的乡音,亲切的话语,现在回忆起来,不时在耳边回响。
再后来,我离开故乡从军到大西北,离故乡越来越远,有战友问我老家是什么地方的,我说是河北的,他们又问河北什么地方,我便说邢台的。他们犹豫了一下才说,是地震的地方吗。我说对。那时候你说邢台他们都没有印象。那时候邢台真没有知名度。
亲不亲故乡人,在外才知道漂泊的滋味了,从此故乡已经深刻地印在我的心中。经历了世事漂泊,仿佛只有乡音才能慰藉心中的思念之苦。近几年,不知是不是年龄的缘故,小时候拼命想逃离的故乡,却成了心心念念想回去的地方。
记忆里的故乡有儿时的伙伴:风军、彦更、凤琢、彦生、建平、金英、玉金、玉平……
那一个个名字竟然全能叫得上来,也很奇怪为什么好多中学和大学同学的名字都记不清了,而小学同学虽然几十年不见,名字却依然刻在脑海。
我们一起在村西的河里捉鱼、逮虾、嬉戏玩耍,在场里的麦秸垛里捉迷藏……那时候的玩具很少,一个铁环滚着就能玩半天,弹玩玻璃球也能成为我们最好的游戏。我们一起捉迷藏、跳绳、踢毽子。当然,还有最爱玩的碰拐。
跳绳用的绳子是用旧布条捻成的绳子;毽子是用废旧塑料袋剪成条,再用绳子绑起来。我们玩起来也格外在意……那时候的笑声可以随风飘荡,是爽朗的,是肆意的,是开怀的。那时候的玩闹在乡野田地间,跑着、跳着、笑着、闹着,真实地融入大自然里。
那时候的空气是甜的,风是暖的,一切都是美好的!
记忆里的故乡还有母亲纳的千层底鞋,那一层又一层的鞋底,是用一层布一层糨糊,层层叠叠粘起来,再用针和麻线绳上下飞舞缝起来的。
那个场景很难忘怀,树荫下,母亲和大娘、婶婶们聊着天,手里的活儿却一点儿都不耽误。她们将一条裤腿挽起,露出小腿,然后把破开的碎麻一头放进手心攥紧,其余部分顺着膝盖往下一搓,就成了结实的麻绳。
之后将搓好的麻绳穿在针上,要先用细锥子在千层底扎出个针眼,再用穿好麻绳的针穿过去,扽结实后,接着再来扎洞穿针,就这样针起针落,最终结实舒服的千层底就在她们手里做好了。
鞋面也是有讲究的,有在两边加了宽松紧布的“懒汉鞋”,比较好穿脱;还有一种叫方口鞋,这款就得在鞋后跟上缝上鞋带,需要系好鞋带才不会掉。那时候的鞋样是简单的,鞋子是舒服的,一针一线都是母亲深厚的爱。
记忆里的故乡恬静安宁,犹如一幅精致淡然的水墨画,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。可惜我不擅长绘画,无法将那般美好描绘出来。但我想,也许有一天,或许AI所生成的图画,可以帮我完成这个心愿。
若真有那一天,我定将那幅画好好珍藏,然后告诉我的下一代,这就是我儿时成长的地方,我的故乡——尹村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