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时的香椿树
更新于:2025-04-11 09:36:28

本文转自:临汾日报

  □ 权建威

  记得这棵香椿树早年立在家属院里,很粗壮,不知有多少圈年轮,只记得我们全家搬来的时候就已经很高很高了。一进大院,远远地瞧见树影婆娑,树冠如笼如盖,层层叠叠的枝叶中垂挂着许多白色花儿。树皮呈碣石色,纹理大而粗糙,至五米高处,才分出枝干向四周无规则延伸开去,加上伸展的叶片覆盖了足足有百八十平方米见方的周围。张开手臂环上去,竟然只能围住树干一半,这直径怕是有五六十厘米吧。

  这样一棵亭亭如盖的大树,夏季遮阴着住在院里的人们,我们这帮半大小子常趴在树下掏蚂蚁窝,有时候正午阳光从树干射下斑驳的影子,映的人昏昏欲睡,便斜躺在父亲的竹躺椅上呼呼大睡。偶尔有可疑物滴在脸上,抬头枝叶茂密不见什么,却听得“啾啾,啾啾啾”的雀鸣。

  当第一片落叶飘过我的肩头,才惊觉不知何时那深绿的叶儿已转为红黄间杂。一夜间,叶子像商量好似的齐齐坠落,很快整个大院就像铺上了厚厚的地毯,踩在上面沙沙作响,大人们每天拿着大扫帚,哗—哗—,扫在一堆,竟达半人多高。但秋风常来捣乱,鼓起腮帮子把刚扫拢的落叶吹得四处都是,这时候母亲就会喊我们兄弟几个快点帮大人把叶子装到大麻袋里。我们和父亲再到附近空旷的野地里挖坑掩埋,现在想来,几十年前我的父亲母亲就有了环保意识。

  待这棵香椿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,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如约而至,一夜北风紧,雪花天地飘。清早起床,我们雀跃着扫雪、堆雪人、打雪仗,不知是繁华落尽还是因为白雪的映照,整个大院宽阔了许多,抬头仰望,越发觉得树冠高远主干黝黑,盘龙卧虬苍劲神秘。

  春天来了,香椿树的枝干上冒出了黄褐色的芽儿,香椿芽是春天里绝佳的菜肴,采摘椿芽是大院孩子们最快乐的事情,因为我们的胃经历一冬土豆白菜的寡淡洗礼,早就迫不及待地要换个口味。采椿芽首先找一根很长的竹竿,在顶头绑个铁钩,一上一下地把香椿芽钩下来。我和哥哥争先恐后,每次都钩一大捆回家。

  母亲便去市场上买回豆腐,香椿拌豆腐清爽可口,再来一盘鸡蛋炒香椿,未至嘴边,口水已下。不仅如此,母亲还会变着花样,将香椿和大蒜一起捣烂成糊状,加些香油、酱油、醋、精盐及适量凉开水,做成香椿蒜汁,用其浇拌面条,我能吃满满两大碗。

  “光阴似箭催人老,日月如移越少年。”

  当年香椿树下嬉戏的少年如今也是中年了……

  烟雨三月春芽生,忽闻街头叫卖声,遂想起当年的那棵香椿树,四十多年过去了,不知如今可安好?

  往昔一碟香椿芽就着馒头就能够满足的岁月,曾经温暖了我的整个少年时期。也许是香椿的清香和味道的别样吧,或许还有点别的,所以才让记忆如此深远。